巴山夜雨缙岭云霞
张昊
家居缙云山下，举目所望，便是缙岭云霞。清人王尔鉴有诗云：“蜀山九十九，萃此九峰青。霞罥悬丹嶂，云开列翠屏。光华歌复旦，肤寸遍沧溟。更孕巴渝脉，人文毓秀灵。”所咏的正是这“缙岭云霞”。
“缙岭云霞”号为巴渝十二景，盖因缙云山九峰滴翠，常年水汽蒸腾，云雾缭绕，日出日落之际，阳光映照，色赤如霞，姹紫嫣红，五彩缤纷，古人称“赤多白少为缙”，故名缙云山。阴雨时节，山间白云缥缈，似雾如烟，郁积磅礴，气象万千。下观为云，山间为雾，漫步山间林下，呼吸间尽是清新冷冽的白雾，行走间如踏云里雾中，恍惚如坠仙境。
雄峙嘉陵江温塘峡畔的缙云山是七千万年前“燕山运动”造就的“背斜”山岭，最高峰海拔高达九百余米，为重庆主城最高点，古名巴山，与嘉陵江小三峡、合川钓鱼城一起，被定为首批国家级自然风景名胜区。其实缙云山脉横亘重庆山城，并不为北碚所独有，然而北碚段的缙云九峰却最为秀美，惹人垂青。有诗赞曰：“狮子摩霄汉，香炉篆太空，朝阳迎旭日，猿啸乱松风。石照三千界，莲花七窍通，玉尖如宝塔，更有聚云峰。”缙云九峰奇峰耸翠，林海苍茫，又各有千秋，云集了巴山蜀水的幽、险、雄、奇、秀等突出特征。
“巴山夜雨”于缙云山而言，更不是一个“虚词”。缙云山水土涵养丰厚，山林郁郁葱葱，达一千多公顷，生长着两千多种植物，包括猴欢喜、无刺冠梨、缙云琼楠、伯乐树、银杏、红豆杉和飞蛾树等珍稀植物，以及一亿年前即存在的古生物物种世界罕见的活化石树——水杉。林木蓊郁的缙云山，空气润湿，年平均降水量一千六百余毫米，春秋两季间的夜雨比例高达75％以上，白日蒸腾的绵绵水汽，入夜便雨打芭蕉，化为阴雨霏霏，随风入梦，惹人相思。唐代诗人李商隐名篇《夜雨寄北》中的“巴山夜雨涨秋池”，于缙云山而言，恰是一种寻常不过的自然天象。雨量充沛的缙云山，虽地处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，因其海拔地势，冬季却偶有雪花飘落。当是时，缙云九峰山林遍染，雪压青松，恰是巴渝盛景，尤其狮子峰上金狮带雪，一夜白头，更是美不胜收。
所谓佳山必有妙水，缙云山不唯有清雅秀美的缙云九峰，嘉陵江一湾碧水如玉带环绕，更有黛湖如一捧无瑕翡翠横卧山间。黛者，青黑色也。水本无色，只因黛湖碧水微澜，水平如镜，清澈透底。而缙云秀峰环绕，正所谓远山如黛，近水含烟，周围黛色的群山倒映入一池含烟秀水，自然相得益彰，山青水黛，宛若镶嵌，有诗曰：“山如碧玉水如镜，云在青天月在松。”恰是黛湖佳境写照。黛湖的景色，晴天则湖光开阔，阴雨则碧翠欲滴，移步换景处处生情，无论何时何地观之都有一番独到的美感，都映衬得人心平静如水，柔情绵绵。
经过综合整治的缙云山，山水林田湖草得到了系统修复，并最大程度恢复了曾被破坏的自然生态功能。一条蜿蜒的彩色公路盘旋山间，空气越发清甜，山林越发幽静，缓步慢行之际心旷神怡，尽享绿水青山。登临绝顶，极目远眺，可见掩映于一片翠色中，如小舟般漂浮于林海的缙云寺、温泉寺；可见嘉陵江蜿蜒如玉带，八桥叠翠飞架如虹；可纵览北碚区老城、新城全貌，夜间华灯初上，群星闪烁，上下辉映，极致繁盛。真是“无尽江山胜，都归一览中”。
（作者供职于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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