吹灭读书灯,一身都是月
杜荀鹤(~),唐代诗人。字彦之,号九华山人。汉族,池州石埭(今安徽石台)人。大顺进士,以诗名,自成一家,尤长于宫词。大顺二年,第一人擢第,复还旧山。宣州田頵遣至汴通好,朱全忠厚遇之,表授翰林学士、主客员外郎、知制诰。恃势侮易缙绅,众怒,欲杀之而未及。天祐初卒。自序其文为《唐风集》十卷,今编诗三卷。事迹见孙光宪《北梦琐言》、何光远《鉴诫录》、《旧五代史·梁书》本传、《唐诗纪事》及《唐才子传》。
小松
杜荀鹤〔唐代〕
自小刺头深草里,而今渐觉出蓬蒿。时人不识凌云木,直待凌云始道高。
长满松针的小松树长在深草丛中看不出来,现在才发现已经长的比蓬蒿高出了许多。世上的人不认识这是将来可以高入云霄的树木,一直要等到它已经高入云霄了,才承认它的伟岸。
《小松》借松写人,托物讽喻,寓意深长。
松,树木中的英雄、勇士。
数九寒天,百草枯萎,万木凋零,而它却苍翠凌云,顶风抗雪,泰然自若。
然而凌云巨松是由刚出土的小松成长起来的。小松虽小,即已显露出必将“凌云”的苗头。
《小松》前两句,生动地刻画出这一特点。
“自小刺头深草里”描写小松刚出土,的确小得可怜,路边野草都比它高,以至被淹没在“深草里”。
但它虽小而并不弱,在“深草”的包围中,它不低头,而是“刺头”——那长满松针的头,又直又硬,一个劲地往上冲刺,锐不可当。
那些弱不禁风的小草是不能和它相匹敌的。
“刺头”的“刺”,一字千钧,不但准确地勾勒出小松外形的特点,而且把小松坚强不屈的性格、勇敢的精神,形象地勾画出来了。
一个“刺”字,显示出小松具有强大的生命力;它的“小”,只是暂时的,相对的,随着时间的推进,它必然由小变大。
“而今渐觉出蓬蒿。”
蓬蒿即蓬草、蒿草,草类中长得较高者。
小松原先被百草踩在脚底下,可现在它已超出蓬蒿的高度;其他的草当然更不在话下。
这个“出”字用得精当,不仅显示了小松由小转大、生长变化的情景,而且在结构上也起了承前启后的作用:
“出”是“刺”的必然结果,也是未来“凌云”的预兆。
事物发展总是循序渐进,不可能一步登天,故小松从“刺头深草里”到“出蓬蒿”,只能“渐觉。
“渐觉”说得既有分寸,又很含蓄。是谁“渐觉”的呢?
只有关心、爱护小松的人,时时观察、比较,才能“渐觉”;至于那些不关心小松生长的人,视而不见,哪能谈得上“渐觉”呢?
“时人不识凌云木,直待凌云始道高。”
小诗的后两句是说,那些人当时不识这可以高耸入云的树木,直到它高耸入云霄,人们才说它高。
后两句,作者笔锋一转,发出深深的慨叹。
这里连说两个“凌云”,前一个指小松,后一个指大松。
大松凌云,已成事实,称赞它高,并不说明有眼力,也无多大意义。
小松尚幼小,和小草一样貌不惊人,如果能识别它就是“凌云木”,而加以爱护、培养那才是有识见,才有意义。
然而时俗之人所缺少的正是这个见识,所以诗人感叹说:眼光短浅的时人,是不会把小松看作栋梁之才的,有多少小松由于时人不识,而被摧残、被砍杀啊!
这些小松,和韩愈笔下“骈死于槽枥之间”的千里马,不是遭到同样悲惨的命运吗?
杜荀鹤出身寒微,虽然年青时就才华毕露,但由于“帝里无相识”(《辞九江李郎中入关》),以至屡试不中,报国无门,一生潦倒。
埋没深草里的“小松”,不也正是诗人的自我写照?
由于诗人观察敏锐,体验深切,诗中对小松的描写,精炼传神,诗情与哲理,幽默和严肃,在这首诗里得到有机的统一,字里行间,充满理趣,耐人寻味。
“
杜荀鹤一、诗人的本性,天然好赋吟,作中多有如此之自咏:“无人开口不言利,只我白头空爱吟。”(《山居自遣》)
“苦吟只天性,直道世将非。”(《寄从叔》)
“江湖苦吟士,天地最穷人。”(《郊居即事投李给事》)
“不是营生拙,都缘觅句忙。”(《山中寄友人》)
“自小僻于诗,篇篇恨不奇。苦吟无暇日,华发有多时。”(《投李大夫》)
“多惭到处有诗名,转觉吟诗僻性成。”(《叙吟》)二、多题赠僧侣寺院隐居山士之作。对佛门有一定的领悟和向往。三、句作中不刻意规避重字。
“满酌劝君酒,劝君君莫辞。”(《送人游江南》)
“今日偶题题似着,不知题后更谁题。”(《题瓦棺寺真上人院矮桧》)
“男子受恩须有地,平生不受等闲恩。”(《投长沙裴侍郎》)
“朝喜花艳春,暮悲花委尘。不悲花落早,悲妾似花身。”(《春闺怨》)
四、一生苦贫而励志好学。“贫”慨多见诗中。“昼短夜长须强学,学成贫亦胜他贫。”
五、综观其诗,成就一般,因其守贫乐道,亦得诗之真趣。虽亦不免干禄戚怀之忧,但也是人之常情。
杜荀鹤是晚唐时期著名的现实主义诗人。
他提倡诗歌要继承风雅传统,反对浮华的诗风,他的诗作语言平易自然,文风朴实明畅,内涵入理深刻。
因他身处晚唐乱世,其诗作多以反映乱世之中人民的苦难生活为主。
杜荀鹤出身寒微,却饱读诗书,满腹才华。
他最大的不幸就是生错了年代,生逢藩镇混战的唐末乱世,即便满怀救囯安民的伟大抱负,也无法实现。
因为等他历经十年寒窗苦读,准备进京考取功名时,却赶上了黄巢起义军席卷中原一带。
不得已,他从长安回到老家,过着“一入烟萝十五年”的隐居生活。等到黄巢起义平息,杜荀鹤再次进京参加应试,终于考取了进士第八名,正准备一展自己的才华抱负时,悲催的事又来了,又赶上了以朱温、李克用为代表的的唐末藩镇军阀大混战,不得已他又回老家继续种地放牛去了。
后来,这位乱世才子在各路枭雄的威逼利诱下,做起了军阀们的文书,依附过杨行密、田頵、朱温等军阀。最后,在“混世魔王”朱温的手下战战兢兢度过余生。
我们想想,面对这么一群“杀人不眨眼”的乱世枭雄们,诗人的伟大抱负能实现吗?
我们仿佛看到,诗人身处乱世,举目四望,看到的是“千里无人烟,白骨露于野”的凄惨画面。
面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广大人民,诗人救国安民的一腔抱负始终无法实现。
即便自己满腹才华又有什么用呢?
在这个有兵就是“草头王”的时代,还能指望这些军阀能发掘到自己的才华吗?
我们都知道,松树是林木中的英雄和壮士。
在数九寒天,万木凋零的时节,唯独松树苍翠挺拔,傲然面对雨雪风霜。
但是这凌云的巨松却是由刚出土的小松苗成长起来的。
而一般人却认识不到它的将来,直到他长成参天巨树,人们才发现了它的高大伟岸。
大松凌云,已经成才,称赞它高,也是凡人之见。只有在它尚幼小,和小草一样貌不惊人时,如果能识别它就是将来“伟岸的大树”而加以爱护、培养,那才是有见识,识才用才的明主。
然而世俗之人(朱温之流的军阀)所缺少的正是这个见识,所以诗人感叹说:眼光短浅的人,是不会把小松看作栋梁之才的,有多少小松苗由于时人不识,而被摧残啊!
在这两句诗中,杜荀鹤以埋没深草里的“小松”自比,面对唐末乱世,庙堂之上的唐懿宗昏聩无能,不理朝政,致使奸佞横行,忠良被埋没;地方上藩镇割据、军阀混战,致使民不聊生。
又有谁能识得自己的才干呢?由于诗人观察敏锐,体验深切,诗中对小松的描写,在情感和形象,象征与言志方面得到有机的统一,字里行间,充满哲理。